木参次

#200fo點文還願# 點文者： @懶人憂鬱症 

*光棍節快樂(遲到ㄌ

*電影小姐與流氓paro

*出勝狗狗

*狗擬人(精神上)，人稱也擬人

一個關於厚臉皮和不高興的狗狗純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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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久是隻時而好動大部分都很乖巧的蝴蝶犬，夢想成為像歐爾麥特（兒少影集中著名的狗狗超級英雄）一樣威風的狗。一天當中有40%的時間在睡覺，10%拿來吃飯，20%收看《Plus Ultra》（由歐爾麥特領銜主演的影集名稱）和蒐集如何成為狗狗武打明星的資料，最後的30%則用來做鍛鍊。每天伏地挺身50下（因為動作不正確所以看起來像伸懶腰），舉啞鈴50下（叼著他的磨牙骨頭，取名叫麥麥），總體而言生活過得倒還挺充實開心的。

常常鄰居的狗無聊時會過來他家的庭院串串門子。不管是高的惠比特犬還是小的吉娃娃見他傻兮兮做白工都一定會先冷成熱諷個幾句才歡喜。雖然有點受傷，可是出久並不介意，他的條件還不壞，只要在主人帶他出去散步的時候抬頭挺胸表現出最好的自己，有朝一日肯定會被星探挖掘，就像歐爾麥特一樣。

出久在一郎（惠比特犬）跟蹦吉（吉娃娃）一來一往的激辯聲中做起了白日夢。此時的他身在人聲鼎沸的知名商店街中，爪子拍在石質地板上，啪答啪答地敲打出輕快的節奏。他挺起胸膛，向眾人展示著自己的勳章，紅通通宛如日本國旗的名牌。順帶一提，IZUKU這幾個字樣還是用知名德國藝術家自創的素描塊體[1]，超拉風的——接著喜聞樂見的，處於茫茫人海中的星探被一道紅光閃到——賓果！

啊啊光只是想像周遭就要冒出超夢幻的七彩泡泡了。振作點啊出久狗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啊。

出久半夢半醒地回過身，正好撞見一抹陌生的身影。那身影一如他白日夢的具象化：一身外觀蓬躁，但實質上梳理得整潔柔順的毛，五官端正，走路有風。你看著他，就像直視顆瓦數破表的電燈泡似的眼睛睜都睜不開。

哇賽。他對天發誓，這絕對是他狗生中所見過僅次於歐爾麥特最帥的狗了。

「吶吶，那是誰呀？」出久問。

「誰？」一郎吸溜著口水，挑起一邊眉毛順著出久的視線看。

「喔，他呀。」蹦吉抖著腦袋，呃全身。沒辦法吉娃娃就是這樣，一天之中大概有87%的時間都在瞪著你還是人類肉眼不可視的魔神仔[2][3]發抖。說：「名字好像是叫申…不對勝己吧。是條個性像臭水溝煮出來的狗屎一樣超級難搞的流浪狗。」

「流浪狗！？」大驚小怪的出久不知道他差點又要引來主人的一頓臭罵。「你說他嗎？怎麼可能？」

「最好罩子放亮點啊小不點。」相貌兇惡的一郎從喉嚨發出恐嚇性質的低鳴。「你才剛搬來這個社區，不知道這傢伙有多惡名昭彰。」

「沒錯…沒錯！」蹦吉在旁神經質地附和。一大一小的就像狗版的胖虎和小夫。

「你…你要是敢小瞧他……小心他趁你晚上睡得東倒西歪時把你咬得開腸剖肚！」邊說，雙眼暴突的吉娃娃邊極不衛生地對出久大噴口水。

噫！開、腸……不不不不，再怎麼說現在都是21世紀喔，是文明的21世紀喔。所以說啊再怎麼兇惡應該都不至於到開腸…咕、剖肚吧哈哈哈。

一郎和蹦吉哀嘆著儒子不可教也悻悻離去。

這天過後，神經纖細的出久天天晚上都噩夢纏身，連最愛的歐爾麥特周邊罐頭也變得難以下嚥。

某個風和日麗的秋日午後，在家宅到發霉的出久決定踏出屋子到庭院懶洋洋地躺著翻滾，順便去去霉氣。

結果好死不死又看見那隻長得很帥的狐狸犬在他附近遊蕩來遊蕩去，他嚇死了，出自生存本能地跳進樹叢找掩護。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ㄇㄠ…啊呸！更正：狗，出久大概只忍了十秒，便探出了毛茸茸的腦袋瓜搜尋著勝己的身影。

在他盯防勝己的期間，以殘暴聞名的大魔頭已經嚇退了六隻麻雀、三隻鴿子、動嘴叼起好幾十個路邊垃圾丟進垃圾桶、吠著「死婆娘妳他媽倒是給我閃開啊」引起鄰居太太的注意躲過身後急速駛來的休旅車……

什麼跟什麼。這不是大魔頭，這根本就是英雄好吧！

出久目眥盡裂，覺得這幾天都白憂鬱了。

天啊英雄。活生生的狗英雄就在真實存在著。

於此，出久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要跟勝己當朋友！

才跟蹤，嗯尾隨……算了。跟著勝己走到半路的出久狗狗又開始剉了。

我看起來還好吧？昨天才剛洗過澡，早上也好好磨過牙了。應該可以給他一個飛越及格線的良好印象。嗯，沒錯出久。要有自信。就是因為以前太習慣縮頭縮腦的過活，所以至今才只有一郎和蹦吉兩個朋友（甚至根本就稱不上朋友）。

你、你很帥喔。出久朝路邊水窪映著的自己扯出笑容。

隨後他抬起頭來，轉悠了下腦袋，鎖定漸行漸遠的勝己的背影，腳步輕快（他以為是慎重）地跟了上去。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他已遠離熱鬧的街道，來到一個人煙罕至的陰冷角落。

儘管心裡很不踏實，出久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勝己走進了一看就知是死胡同的暗巷。

一張糖果紙屑被脫離友善範圍的涼風捲起，啪地打到出久的耳朵上。出久甩了甩頭，糖果紙還是黏在上面甩都甩不下來。

太糟糕了。出久發自內心懊悔。這麼說來明明從剛才還在視野內的勝己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禍不單行。好幾道不懷好意的嘶鳴聲從身後傳來。出久轉過身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渾身止不住發抖。

是鬥牛犬。而且有三隻。彷彿那些老動畫片會出現的那種戴著金屬三角錐項圈的極兇惡野獸此時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朝他張開了垂涎的血盆大口。

出久發出瀕死的嗚咽——這真是遜斃了，他甚至都還沒真正的瀕死呢——顫顫巍巍地求饒。

「哈！大哥你看這小子居然嚇到閃尿欸。」

「嘿啊。這麼拙的狗還是生平第一次督丟咧大仔。[4]」

有別於旁邊兩隻嘻皮笑臉的狗，這位被稱作大哥的大哥狗就顯得沉穩許多：「嗯，今天的晚餐就決定是你小子了。」

咿呀！不要啊啊啊啊——

出久慘叫，嚇得毛都掉色了。

三隻地痞鬥牛犬緩緩前進，逼得出久只能縮在牆角，嘴裡像念經似地低喃腦內無數奔竄而過的自救策略，身體卻動彈不得。出久咚地陷入Plus Ultra的紅色警戒危機。啊啊不行了。萬事休矣啊，他心想，顫抖地閉起眼睛，要是乖乖待在家就好了……

——前方傳來某種重物砸到地面上的悶響。再來出久聽見三十秒前還很囂張的鬥牛犬挨個發出可憐兮兮的哀號。

出久將眼皮撐開一條縫，再睜大一點，直到把那隻狗威風凜凜的帥氣身影完整地烙印在視網膜上為止。

他停止顫抖，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於此刻凝結。

米黃毛色的狐狸犬背對著他，伏低身子朝三隻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鬥牛犬連聲狂吠。

忽然間，天空撥雲見日，遲來的夕陽餘暉施捨一般灑進巷裡，也連帶點亮了出久澄澈通透的瞳仁。

明明體型就跟自己沒差多少……

為什麼會這麼強啊。這隻狗。

他的英雄轉過身來，抬起下巴趾高氣昂地望著自己。

「說，你有什麼目的。」

□

真是衰到爆。

連續口頭勸退、拳腳相向皆未果。頭一次遭遇如此棘手的騷擾事件的勝己氣沖沖地走著，像台坦克輾過每條平常走慣的泥地。

不管是像「你有在哪裡受過訓嗎？看你的身手絕對在哪個警局當過警犬吧？可是這麼想也有點不對，一般說到警犬不都是體型很巨大剽悍的那種嗎」的煩人嘮叨，還是莫名自來熟小勝東小勝西的KY性格。

全都讓他火大得要命。

他停了下來，「喂，」

「怎麼了，小勝？」

無力去爭稱呼問題，他嘆了口氣後說：「你到底想幹嘛？」

「除了跟你交朋友以外也沒有特別想、啊，如果方便的話其實還蠻想參觀一下小勝日常訓練的地方……」

「沒有那種地方。」

「咦？」

「所以你可以滾了。」

出久有些呆滯，「那、那我們是朋友了嗎……？」

「不是。」即答。「誰會跟你這種混蛋跟蹤狂書呆子畜牲狗當朋友啊。」

說罷，勝己再度邁開步伐。太陽已完全下山，晚餐時間，他不想讓自己餓肚子。

「什、好過分！？」

不過，好不容易找到距離最近的學習對象的出久自然是不會就此退卻。他追了上去，厚著臉皮說：

「那不、不當朋友也可以！請你收我為徒吧！」

「不要。」

「誒——拜託！這是我畢生的願望！我、我什麼事都可以做，拜託通融一下給我個機會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煩死了你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居然叫我去死……出久掛著兩行清淚，自嘲地想好像漸漸習慣這種超級傷人說話方式的自己腦袋大概也秀逗了吧。

於是乎，出久踏著明快的（不！並沒有！一切都是狗狗本身生理條件的錯！！）步伐繼續一路尾隨著勝己。他們穿越大街小巷，最後來到一間義大利餐館的後門前。

「欸老頭！」勝己站門外汪了兩聲。

活動式推門應聲敞開。一名留著瘋狂達利那樣逗趣八字鬍的人類中年男子出現在兩狗的跟前。

「噢！勝己！」

中年男子樂呵呵地說，明明是張東洋人的面孔卻操著一口不倫不類的奇怪口音。隨後，他轉頭朝裡面喊：

「嘿平太！快看看是誰來了！」

「誰？」另一把也是男性，但比較拔高尖細一點的聲音從大概是廚房的位置傳出。

「勝己！本店開幕以來最可愛的小客人！」

「……」

演夠了沒這兩個假義大利人。

「小客人」勝己翻翻白眼，不耐煩地催促。

「遵命遵命，我親愛的小客人。」

所以說不要叫我「小」啊。

中年男捻捻鬍子，一手勇氣可嘉（但也許只是粗線條罷了）地拍了拍齜著牙的勝己的腦袋。成功迴避掉咬殺，中年男視線一抬，

「哎呀哎呀，交新女朋友了呀勝己！不簡單喔！」

新！？

意識到出久原來還黏在自己屁股後頭的勝己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地茁壯起來。現在他的嘴已經快要裂到耳朵了，某種意義上其實還蠻厲害的。

出久望著那張臉暗忖這世上還有這種殘暴程度跟比特犬有得一拚的狐狸犬呢。大開眼界了呢。之類無關緊要的蠢事。

假義大利人中年男雞婆地為兩狗搭建好一個露天座位，繫好圍裙之後不曉得從哪生出一張寫著義大利文的菜單，自我感覺良好地擱在兩狗的面前。

選錯地方了。勝己暴睜著兩隻豆豆眼，氣到快失去狗格。

「哇，好棒！雖然不太確定他聽不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不過還是先點點看吧！」

「閉上你的狗嘴！別對我指手畫腳！」

「嗯……要點什麼好呢……？不如說完全看不懂啊。」

是笨蛋嗎。這傢伙是笨蛋吧。「聽人說話啊你個混蛋死臭宅！！」

「死、死臭宅！？」

嗯。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上輩子大概是條狗或者這輩子大概修過狗語的餐館老闆彎下腰來對他們點點頭。

不一會兒，好菜上桌。

是道色香味俱全的傳統肉丸義大利麵。

相比口水都快滴進麵裡的出久，勝己異常冷靜。

出久有所不知，一旦勝己Plus Ultra他的怒火容許值後就會露出這樣冷靜表情的事。

「為什麼……」

「什麼？」

「為啥老子非得跟你共用一個盤子不可啊！！？」

「也太氣了吧好傷人！！」

「——做出選擇吧蠢狗。」

「啊、啊？」

「看你是要排我後面再吃、去死還是不吃再去死？」

「……看來我好像沒什麼選擇權呢。」

「喔。你選擇死嗎。太好——」

「怎麼可能啊！當然是排在你後面吃啊！」

這時鬍子中年男又突然神出鬼沒地冒出來：

「嗯嗯打得真火熱。就讓敝人為二位獻上一曲吧。」

說著他就自說自話地拉起了原來在這年代的日本還倖存著的老舊手風琴。

————。

只不過是幾天沒來而已就那麼多事。

說到底這傢伙是公的啊眼睛脫窗的大蠢貨。

勝己狼吞虎嚥地扒著義大利麵，一旁的出久見盤底快要朝天，忍不住慌張大叫「記得留一點給我啊」。

吵死了。

勝己懶得鳥他。

見狀，一向好脾氣的出久也不禁大動肝火，也跟著賭氣低頭大啖幾乎所剩無幾的麵條。

俗話說吃緊弄破碗[5]，意想不到的災難發生，一聲不響地降臨在了像餓死鬼一樣互相搶食的狗狗的頭頂上。

兩條狗同時拉起同一條麵條的兩端，吃呀吃呀吃，絲毫沒意識到距離正在急速縮短的兩狗，碰的一聲，嘴巴撞到了一起。

嗚哇想都沒想過初吻原來會是肉醬味的啊。

早於勝己進入狀況的出久神情恍惚地胡思亂想。

雖然只有一瞬間，卻令出久產生了近乎留戀的心動感覺。

手風琴的樂音和老闆的歌聲似乎也變得更加起勁了。

吃飽喝足，出久舔舔滿是醬汁的嘴，啟口問道：

「小勝，既然朋友跟徒弟都不行的話，那要不要……考慮當我的戀人呢？」

「哈？」

果然呆掉的表情也很帥呢。真不愧是小勝。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啊下十八層地獄去吧！！！！！」

嗯。說得也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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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ketch Block（中文是我流翻譯別當真）：由藝術家 Lukas Bischoff 設計。

[2] 魔神仔：閩南語的鬼。

[3] 這句話有參考〈吉娃娃是最討厭的狗品種？　鄉民：很吵又神經質！〉。

[4] 第一次督丟咧大仔：閩南語，「第一次遇到欸大哥」的意思。

[5] 吃緊弄破碗：閩南諺語，欲速則不達的意思。